【柒十三】救赎
我有一本每页有一句名言的书，有一天无意翻开发现了一句合适的话，有感而发的写了。
文笔普通，有ooc
01
半空的残月被厚重的云层层叠叠的遮掩，午夜的竹林除了风偶尔吹过树叶所发出的孤寂的沙沙声，再无其他。
暗紫的身影掠过，柒以纤细的竹竿为支点，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穿梭在竹林之中，身法轻盈，被触及的竹连一片叶也未曾被震下，更不用提发出一丝声响。
前面便是目标所在之地。柒瞧见不远处的院子，不动声色地紧绷了身体，将力汇及双手，千刃紫黑的刀鞘在轻微的振动。
紫光一闪而逝，一刀封喉。
柒将千刃向旁一抖，千刃甩开挂在刀刃上的血液，依旧寒光赫然。他熟练至极的收刀入鞘，妖异的红瞳消失在夜晚寒意的风中，凛冽森严的杀机也随之不见。柒擦去溅在脸上的湿润、猩红、带有浓重铁锈味的鲜血，转为黑色的瞳底古波无澜。
他将揉成纸团的目标照随手丢弃在血泊之中，鲜血攀上了纸团。
所谓人性，或许早已在长年累月的刺杀和日复一日血的飞溅中消磨殆尽了吧。
又一次刺杀的成功。
02
临镇的茶馆
“听说有位大侠被刺杀了，一刀封喉呀，有此等战斗力的刺客，怕也只有传说中那位刺客首席了。”
“厉害，厉害呀。
“可若是我，定然是不会刺杀那位大侠。”
“确实，那位大侠德高望重，从未有过污名，却如此丧命，让人实在心寒。”
“刺客首席真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声音是无法阻隔的，柒的听力又是尤为出众。路过茶馆，茶客们的对话便一字不漏的传进他的耳朵，但柒的步伐却没有一丝停滞。刺客接受任务，本便不问缘由，不问对错，何来冷酷无情一说？
柒翻转了一下手中握有的魔刀：此地离青凤的住处很近，不妨去拜访一下他。毕竟魔刀是他提供的情报。柒一如既往的将一旁的流言蜚语抛之脑后，转身离开。
山在群岭的环抱之中，显得极为矮小，但同时也极为隐蔽。漫山的青松翠竹，四季常绿。山麓流淌一条河流，彩鳞浅底，一眼便可寻到。山水相依，自有一番好风景。
青凤的居所应当就在这座山上。
柒也不过是初次前来，自然没有所谓的轻车熟路之感。因为是临时的起意，也没有像青凤询问过地图，所以柒在这座分不清四面八方的无名山上七拐八拐，终是迷了路。
此地的冬日虽还甚暖，但夜色还是比之夏日早上不少。柒来不及在傍晚夕阳还留有余光能透过树叶的空隙斑斑点点照亮前路时找到方向。便只好在黑暗中摸索前进。还好天上的弦月难得没有被云层所挡，露出微弱的光。
前面没有了那以青石堆砌的小径。柒略一犹豫，便一头扎进了丛林之中，总比回头继续转圈来的强。
金属碰撞而起的尖锐鸣声，顺着夜风，伴着树叶的脆响钻入柒的耳中。
那里有人！柒想尽快摆脱现在的窘境，于是循声而去。
伴随着血腥味的浓郁，打斗的动静逐渐大了起来。再拨开一个树丛，便能抵达，柒却忽然停下来。
高大的树木已然稀疏，透过零星几根枝条的遮挡，可见到一块林中的空地以及正在厮杀的双方。
一方是丑陋的蛇人，扭曲的身躯和尖锐的齿爪，出手迅猛，招招致命。另一方却是只有十六七岁的妙龄少女，双手执着青色的短刃，蓝色的长发编成麻花辫，一身干练简约的青色旗袍。起跳挥刀间，展露出修长的脖颈和明晰的蝴蝶骨。月光之下，少女面若寒冰，眸若星河。
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柒麻木而严丝合缝的心微颤。
一地的鲜血，双方都受伤不轻。
柒按下自己的心弦，也按捺住自己差点拔刀而出的手。任务之外，他人之事，绝不出手。是自幼时便刻在灵魂中的教条。
那少女应也是一个刺客。
刺客便应该学会对自己所做之事负责，没有人会对刺客抱有怜悯之心。这是首领对刚成为刺客的柒说的第一句话。
柒没有刻意释放和收敛自身的气息，猛兽的敏锐自然不是几根纤细的树枝可以阻挡的，但柒的强大，又不是区区几只愚兽可以随意感知的。少女到底寡不敌众，体力已然快要告罄，但到底僧多肉少，蛇人对一旁树丛中看似十分弱小的柒打起了心思。
蛇人缓慢将身体收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射而出，向柒冲来。
柒漠然一睹，手指微动，千刃作势拔出。
青色的身影比蛇人更快上些许，先一步到达柒的身前，内力强行用出，青色的刃将蛇人一刀斩下。
紫黑色的血液溅上少女的身体，在她的伤口上发出灼烧的噼啪声，她克制着声音，怒声道：“要躲也不躲远一点，不要命la……”
以为我是手无缚鸡之力，只知躲藏的路人吗？柒一手揽过陷入昏迷的少女，忽然没了丝毫犹豫，魔刀出鞘，紫色的刀刃锋芒毕露，在铮鸣声中轰然炸碎，四射而出，撕裂躯体，有的碎刃刺中树木，更是入木三分。
多此一举。鲜血四溅中，柒收刀入鞘，嘴角有了弧度。
03
柒从未拥有过世间所言的繁杂美好的情感。自孤独饥饿的童年开始，便只有每日与存活之间的斗争，触碰的也仅有他人施舍下的厌恶。这样的生活，直到刺客首领到来。
日复一日艰苦卓绝的训练，灭绝人性的教导，深入骨髓的血腥法则，一步一步的将当年的乞丐塑造成让人闻风丧胆的暗影刺客首席。荣光之下竟是无名的骸骨，将他推向辉煌而又拘禁的宝座。
柒是他十五岁时所获得的代号，过往的一切已然烟消云散。
他是一把打磨成功的好刀。
刀便只是一个工具。没有人会在意把刀的感受，只会在意他够不够锋利。没有人会关心一把刀是否磨损，只会关心它能否继续杀敌。因为刀，一把断了还有下一把，所以没有什么好珍惜的。于柒自己而言，生存的意义本就子虚乌有，便任由自己在黑暗与杀戮中沉沦。
你天生就是当刺客的料子，因第一次杀人时，内心毫无波澜。刺客首领如是喜悦道。或许便是如此吧，柒也默认了自己的铁石心肠。
刺客的生活是单调的，接触到的感情更为单一。恐惧、敬畏、厌恶已然全部了。保护刺杀目标的人是他最不能理解的存在。为什么？这是看着或愤怒或悲伤的人们，柒会产生又很快泯灭的疑问。
柒只是一把好用的刀。
但少女不经意间的一次搭救，却是波动了少年的心弦。
梅花十三在太阳初升，一缕阳光刚巧射进洞穴时，睁开了双眼。她翻身坐起，发现一身的伤已被包扎的七七八八，手法极为娴熟，恰到好处的不影响身体的活动。
应当是他包扎的吧。梅花十三凑近打量正在熟睡的柒。他难道也是习武之人？毕竟身旁有刀。那为什么躲在树丛？难道是修为低微吗？倒也能解释。
柒是个就算配英俊潇洒这一略有夸张的词，也毫不违和的人。因常年的昼伏夜出而白皙的面容，在清晨的光辉中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高清冷，粗眉被细碎凌乱的黑发半遮半显，双眼之下明晰的黑眼圈非但没有损了他的容貌，徒添疲惫之态，反而更露凌厉之色，衬着他更有剑眉星目之感。
一身紫衣，一柄长刀，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年郎。
陌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梅花十三一时不忍移开视线。
睫毛轻颤，柒睁开的双眼，黑色的眸子恰与青瞳四目相对。他心底一惊，暗自责怪自己的松懈，倒是梅花十三红了脸庞，与柒刚察觉的双眼之下的泪痣一起，让本是清冷的脸上多了娇媚之色。
“那、那个，谢谢你的包扎。”
“嗯。”
……
“以后不要上山了，很危险，一不留神就会性命全无。”
“好……”
“那，就有缘再见吧。”梅花十三站起身想要离开。柒在她的身后也随之起身，迟疑了一下，轻轻地拉住梅花十三的衣袖，低着头，细碎的刘海盖下来，遮住了眉目，他小声的询问：“点解要救我（为什么要救我）？”明明你与我素不相识，我也从未想过救你。
“因为我曾有想保护却没有保护住的人。”梅花十三的发被风吹起，她带着清澈明亮的瞳孔转头望向柒，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年像一只失去归处的狼犬，没有见过又渴望温暖，却又害怕温暖将其灼伤。她的心不由软了：“再说我不去救你，难道看着你被蛇人杀死吗？问什么傻问题？”
原来是这样啊。柒松开了梅花十三的手，冲她勾起一抹笑意：“再见，多谢你（再见，谢谢你）。”青凤的徒弟。
“啊？没事。”梅花十三见到柒若冰雪消融般的笑颜，有些愣神。一时忘记了离开。直到柒径直走出洞穴，又快速回来。
“下山点走（下山怎么走）？”柒应该赶下一个任务地，但却不知如何下山。
梅花十三扶额：这人怎么有点天然呆呀……
当柒再次出发后，梅花十三才突然想起昨晚他们是怎么从蛇妖手中逃脱这个问题。该不会……不，不可能。他的年龄也与我差不了多少。
04
梅花十三自觉与那位少年人只是萍水相逢，也没有指望真的再见。直到他坐在师傅的旁边，面无表情的朝他挥手。
那日临近中午，梅花十三得知山庄来了客人。
柒拿着首领给的地图，重又上了山，成功寻到了山庄门口。
来开门的青凤，不知为何从少年面无表情的脸上发现了期待之色，心中突觉危机四伏。
青凤欲细细打量，但柒已然进门，将他抛在身后。
当柒说明来意，青凤有些惊愕，说：“此事一过了三年。”
“系咩（是吗）？”时间一天天的过，没想到已是许久之前。
既无事可说，以少年的性格应当转身离开了吧。青凤在看见旁若无人坐下的柒再次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并从中嗅出不同寻常的味道。
清风陪落旁坐，两人默然无言。直至梅花十三端着茶进了门。
柒向梅花十三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梅花十三有了细微的表情变化。
实在忍不住，梅花十三在敬茶之时侧身小声询问：“你怎么在这？”
出乎青风的意料，柒也小声的回应了：“揾你（找你）。”
青风皱起了眉头：怎么感觉他俩在卿卿我我呢？
青凤干咳一声向梅花十三介绍：这位是柒，按辈分你应该叫他师叔。”他特意将“师叔”二字咬的极重。
梅花十三之前心中本就有了怀疑的，但听见他的名号还是分外震惊。他无论怎么想象都无法将面前这个天然呆加路痴的少年与那个叱咤风云杀人如麻武艺高强的首席混为一谈，他明明是那么的单薄。
“你怎么没告诉我。”梅花十三有些不高兴的继续和柒咬耳朵。
“上次太匆忙了，你……嬲了咩（上次太匆忙了，你……生气了吗）？”少年意外的好脾气。
“没！”梅花十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生气，明明他俩也只见过几面而已。
“对唔住。”
“算了……”
两人对话间，青凤强调的“师叔”二字早不知丢去了哪里。
这次谈话以青凤的拂袖而去为结尾，以柒对梅花十三说的一句：“下次见（下次见）。”为谈话的结果。
梅花十三白皙的脖颈都染上了绯红，因为柒温柔的眼神，也因为柒临走前送的三支黑玫瑰花。
黑玫瑰的花语：温柔真心，独一无二。
05
梅花十三没想到再次的相遇会是这样的。
就像她没有预料到目标的周围会有如此之多的护卫设下陷阱。
目标得意的望着她笑，一副小人嘴脸：“你知道吗？你的身上被洒了特殊的香料，无论你去了天涯海角，都会被我找到。你死定了，愚蠢的刺客。”
夜色已无法成为她的保护伞，浓郁的黑暗反而遮挡了视线，今晚的夜空连半轮残月也没有。梅花十三被追兵以半包围之势困在了一片林中空地。
她的鲜血似断了线的珠子，飞快的流失。她本不是乐于依赖别人的人，但在这一刻却想起了那道紫色的身影。
这是为什么？与他明明只有几面之缘。
四面八方的利箭没有任何死角。鲜血流进了梅花十三的眸子，染红了她的视线。她架好的姿势，打算做最后一搏。
她绝不允许自己毫无作为的死去。
紫色的衣角忽然闯入了她的视线。
轻微的摩擦声，细小的碎片击中箭的尖端，将其带离原有的方向。他们没有例外的与梅花十三擦肩而过，插入土中，无一击中。
那是梅花十三从未见过的柒，是被世人称为首席的少年。
柒将他的柔软之处展现在梅花十三面前，不代表他便是一个软弱的人。相反，他可是一刀可有万势的首席，更何况有人让梅花十三受了重伤。
身姿挺拔如出鞘的利刃，只是这样随意的立于世间，却将周遭锋芒毕露，锐意逼人。猩红的双瞳中盈满了怒意，有万夫难敌之威风。千刃随主人起伏的心绪而发出磅礴的铮鸣。
一步迈出，身影闪动，缩地成寸。柒手执魔刀千刃，凭敏锐的听觉和优秀的感知将潜藏在树丛中的杀手一一寻出。飞升侧踢，柒以居高临下之姿将其中一人踩入浮土之中，带着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凶残和煞气。
竟敢如此伤她！柒眼中的血色越加浓郁，这是他平生第一次主动对他人产生了杀意而非任务所需。
手起刀落，鲜血四溅，柒却连衣角都未沾染上一丝血迹，千刃的刀身更是亮如明镜，不沾污垢，他收刀入鞘。但其身后地上鲜血已流成了小溪。
柒的眸黯淡的像撒了一层灰，黑如点漆的深色中满是冰冷。
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嘶！”梅花十三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倒抽了一口凉气。
“没事吧？”柒跑了过来，战战兢兢地轻拢住梅花十三。
望着柒眼中显而易见的担心，梅花十三无奈的笑了：心之所属，已不在己身。
“没事，过两天便会好了。”
但梅花十三没有想到，一个月后传来的却是柒的死讯。
如坠冰窟。
06
时过境迁，转眼便是两年。
日往月来，梅花十三在一次又一次的刺杀任务中成为了排行37的顶尖刺客，但失去之物远比得到的更多。
刺客本便是不能有感情的。每每看着溅上身来的血迹，或是想起那个令人心痛的紫色身影，梅花十三握紧手中的青短，如是告诫自己。
自我催眠的久了，便也就坚信了。梅花十三将自己浸入黑暗，将面容遮挡在面具之后。
“你难道没有心吗？”这是一位夫人在看见儿子被杀后痛哭出声。冰冷染血的面具后梅花十三面无表情，已没了过往的不忍。
如今的她，或许除了在母亲墓前许下的誓言，再无其他。
失去之物，或许再也无法取回。
直到……
“咦，靓女哦！”面具破碎，月光下冰染的容颜如无霜花盛开，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尘封的美玉展露而出。
梅花十三有些惊慌和不习惯，她挡住脸，定神看着眼前的人。
滑稽的发型，懒散的装束，但眼下的黑眼圈！难道！梅花十三有些克制不住自己。
“刚刚那下，感觉不错哦。”伍六七咧嘴笑得开心。
“不，不可能是他！性格完全不同。”梅花十三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红了眸：“我要杀了你！”
今天我就要带佢走，我睇边个够胆拦我。”在伍六七的怀中，梅花十三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她抬头望去，伍六七罕见的冷着一张脸，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加上一头细碎飘扬的黑发散乱不羁和熟悉的黑色眼圈：柒。
梅花十三不敢相信心中的猜测。
“Miss Mei ,this rose is for you.”同样的玫瑰，梅花十三眼神微动。
“但你保护了我，我是不是成为你唯一想保护的人？”他们是一个人，自然是她最想保护的最在乎的人。
“梅小姐你还是走吧，想想我们也没那么熟。”一个人的记忆可以失去，但灵魂却不会改变，望着伍六七温柔的眼神，梅花十三早该知道的。
“今天我就要带他走，我看谁敢拦我。”我要保护伍六七（柒）。
梅花十三挡在昏迷的伍六七身前。
面若寒冰，眸若星河，眉如远山，目光犀利。深邃的眼底充满了平静，手中的青短寒光闪烁。
紫色双刃划破空气，割伤了黑鸟。
梅花十三的目光随着磨刀延伸的碎片往去秀靥艳比花娇，一笑动人心魄：“伍六七（柒）你醒啦。”
“是的，梅小姐。”伍六七笑如暖阳。
梅花十三后退至伍六七身边，与他靠背而立：“醒了就好。”在他身边，梅花十三忽然有了从容悠游之闲情。
有他（她）在侧，哪怕对千军万马，又何惧之有？
真正的救赎不是厮杀后的胜利，而是能在苦难中找到生的力量和心的安宁。——加缪
不知道有没有把自己想写的意思表达出来，将就看看吧！(*^ω^*)
评论(7)